弦雨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双关\周】(ABO)明知故犯(七)

【昼 · 四】


看着关宏峰和周舒桐走到去江州的火车的检票口里面,周巡用眼角扫了眼身边站着的叶方舟。

“小周现在是关队的徒弟了,你还敢来缠着她,胆子不小啊。”周巡双手插在兜里,不咸不淡地说。

叶方舟说:“当初年轻太冲动,我跟舒桐是认真的,现在想起来心里也后悔,不应该跟她分手。”

周巡说:“你还能后悔,看不出来啊。当初那么大件儿违纪的事儿,也没听你说过后悔啊。”

叶方舟说:“违纪的事儿谁没做过呢,当年周队你不也年年在总队违纪榜上挂名,不过我哪能跟您比,当初关队那是宁可放弃自己的嘉奖,也要帮你扛处分。这亲疏有别呀,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你看等到我的事儿呢,就直接签字让我滚蛋了。”

周巡瞥他一眼:“哟,这话在这儿等着我哪”他用手背拍了拍对方的胸口“心里憋很久了吧。”

叶方舟脸上露出隐约不快与讥讽的表情。

周巡看他那个神情,笑了笑,忽然用一种近似耍无赖的语气说:“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人缘好呢,你不甘心啊,那你可劲儿眼红去吧。”

叶方舟又说了句什么话,但周巡被角落闪过的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听到。

叶方舟看到他毫不在意地丢下自己去追那个很像关宏宇的身影,撇了下嘴,从怀里掏出电话来。

“对,发现关宏宇了,周巡追上去了,先不着急,咱们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有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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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宏峰从公交车上下来,周巡的枪还在他兜里,他从车站的地下停车场一路躲避到这里,依然没有摆脱周巡的追踪,在公交车上的小伎俩想来也蒙不了他多久,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关宏峰走到两边无人的小坡上,刚要掏出枪来拆掉再继续逃走,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骤然涌上强烈不安的直觉,转身就往旁边滚动躲闪,听到脚边噗噗两声消音后的枪声。

如果是警察,必然不会用消音手枪,也不会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开枪,那么来的说不定就是陷害自己和关宏宇的那个第三方势力了。

关宏峰贴在小坡后面,靠着树,摸到兜里的手枪。

周巡的枪是警队配备的,必然没有消音,如果在这里开枪,警察马上就会找过来。

现在的情况下逃走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关宏峰内心快速的衡量了下整个情况,觉得未必不能冒险赌一把——他现在的身份是关宏宇,似乎更适宜于做这件事。

他先给韩彬发了条短信,然后迅速冲下山坡,他用眼角余光看到从坡上追下几道人影,这废弃的绿化带旁边没有车辆,只停着几辆送餐的电瓶车,关宏峰撬开电瓶车的锁,扭开电源,驱车直奔大道。

他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对方不会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动手,既然这样,那最好能将这些人引到偏僻又容易躲避的地方去。

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区域,心里生出了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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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强令公交车停下车,他从上面拨开人群挤下来,想跟警队其他人打电话问关宏宇的位置,脚刚落到地面,手机还没掏出来,忽然有一队扶老携幼打着旅游团小旗子的人群迎面走过来。

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领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顿时就将周巡淹没在里面,他又不能硬推,只能焦急的从人群里往外张望,没看到关宏宇,倒看到几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形容鬼祟的身影。

他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对犯罪分子的直觉多半很准,但却不确定这几个人是看中了这个旅游团,想上来盗窃,还是真的跟关宏宇有关。他的枪在车上被关宏宇抢走,此刻身边一群老幼妇孺,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谨慎的站在人群里。

这时那群人里的两个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快跑几步,从人群里抱起个六七岁的小孩扛在肩上,转身就往旁边的烂尾楼里跑。

人群骤然喧哗起来,带孩子的是个老年人,哭喊追赶也追不上,周巡也顾不上再找关宏宇,先拿出打电话叫支援,然后从那烂尾楼一楼的阳台翻上去,想要截住那个人。

周巡追到三楼,看那人正抱着孩子往四楼转角跑,他刚要再追,身后忽感风声,下意识往侧边一闪,从背后袭击的铁棍咣的一声敲在他刚才所在位置的栏杆上。

周巡抢上去将那偷袭的人的手腕掰住,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时间实在紧迫,他也顾不上那人怎样,转身就往楼上追。

他跑到三楼拐角,看到那人已经奔上五楼天台,似乎由于周巡紧追不舍,对方也有些惊慌,他跑到五楼,发现没有路了,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带着孩子再重新下楼往外闯,周巡看到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决绝,心里咯噔一声,就往四楼冲上去。

他刚过拐角,就看到那人像拎小鸡一样将小孩子拎到阳台外面,这里的工程还没有建好,外面没有任何阻挡的东西,小孩子哭喊着抓着旁边的简易围栏,那人一脚踹开,将小孩丢了下去。

周巡一抬眼,只来得及看到那团裹在红白相间运动服里的人影已经掉到三楼和四楼中间,这位置离他最近,他想也没想,也跟着往外跳,在空中一把将小孩接在怀里。

他的落地点有意选中烂尾楼下面堆着石灰粉袋子的那片缓冲区,扑出去的时候也计算好了方位,但没想到这小孩子比他想的要重,于是偏差大了点,半截肩膀直接砸在地面上,一股脱臼般的疼痛传来,但他不敢大意,还是抱着小孩迅速滚动了几下,卸掉大部分的冲力,才抱着他爬起来。

他整个人在下面给怀里的人做了缓冲,那孩子虽然哭得厉害,不过没什么外伤,只是额角擦破了,他爬起来将小孩交给家长,又往上追去。 

再跑到三楼的时候看到天台上已经没有刚才那两个人的影子,他对这座楼不太熟悉,又没有看过地图,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他心里警惕,稍微放慢了脚步,走到楼梯转角时,却从阴影里跳出个人来,对着他抛出一把石灰粉。

周巡用手臂挡了下,往后撤了两步,石灰粉撒在他头发和手臂上,一时无法睁开眼睛,正在这时,后脑忽然抵上一个冷冰冰的圆形套筒。

“别动。”对方以嘶哑的声音说。

周巡犹豫的瞬间,对方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脖颈上。

看他倒在地上,拿着枪的那人拿出电话。

“姓关的去船厂了?那正好……给他送份儿大礼,他不是挺能跑吗,看来灭门惨案也没有给警察多大压力啊,到现在也没抓到……哦,不知道再加上枪杀刑警队长这个罪名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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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们是想跟你将计就计玩到底了,这条路与其说是你引他们来,不如说是他们引你来……不过我想,他们组织的高层人员应该也不会出现。”韩彬在电话里轻声说。

关宏峰说:“他们想害我,我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就看谁下手快了。”

韩彬笑了笑:“你这口气,跟周队真有点像。”

他顿了顿,又说:“这个船厂已经半停业了,再往里去就没有摄像头了,我也帮不上忙了,你自己小心。”

关宏峰挂了电话,将电话卡丢掉,他三四年前在这里追过犯人,对这里还有点印象,多少有些环境的便利,于是就接着掩体的遮挡,小心的往里面移动过去。

里面是遮光的铸造间,只是因为很久没有开工,遮光板没有全部放下,外面的阳光能漏进来的不多,关宏峰额头有点见汗,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

他被黑暗影响、轻微晃神的工夫,忽然听到小声的“咔”的一声,他猝然惊醒,闪身蹲了下去,随即耳边被枪声震得嗡嗡响。

他连跑带滚的避开扫射,从中间的调制室里跑到操作室,躲在起重机操作间里面。

外面跟进来两个持枪的带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关宏峰心里默默估算了下他们的步伐速度,按下起重机的开关,在操作板上敲下几个按键。

很久没有启动过的巨大起重机发出咔咔嗤嗤的声音,追上来的两个人不由得往上看去,只见两层楼那么高的巨大铲头直接向他们罩落下来,两人吓坏了,转身就跑,但那铲头竟然如同有生命一样的跟着他们移动,眼看那庞然大物对着他们张开大嘴用钢铁般的牙齿咬下来,再跑也已经来不及,两个人恐惧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等死。

巨大的声响过后,关宏峰向外看去,只见那两个人被非常精准的被扣在铲头里面,而金属的铲头边缘与地面的铜台剧烈撞击使内部震荡产生的强烈音波则足够将两个人震昏过去。

关宏峰刚松了口气,随即又屏住呼吸——在金属碰撞的余韵中,他又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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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醒过来,感觉到四周一片漆黑,继而感觉到了呼吸不畅,判断自己是被带了很厚的头套,他挣动了下,感觉双手被捆在身后。

昏迷之前听过的那个嘶哑的声音“呵呵”的笑了声说“哦,醒啦。”

周巡没说话,他摸到了身边的桌子腿,靠着桌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手指在地上轻轻摩挲,感觉到这似乎是个金属的铸台,周围有很大的灰尘,仿佛是废弃的厂房一类的地方。

手机应该是被搜走了,他身上没有其他定位的东西,但警队没了他的消息,必然会进行搜索,这些人在闹市区引起了那么大动静,警察要找到这里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咳嗽了几声,觉得嗓子略微有点甜腥的味道,可能是刚才跳楼的时候摔伤了,但带着头套,又吐不出去,只能默默了咽了下去。

那嘶哑的声音忽然说:“我听说周队长是目前在编区队储备干部名单里里唯一一个Omega,局里上上下下暗地里都很照顾,之前去黑帮当卧底,居然都没让老大给标记了,不知道是运气好呢,还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说来你这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些功能再不用估计就放过期了,不如今天咱们找几个哥们给你治治?”

他笑了一声,蹲在周巡对面,似乎有点得意洋洋:“听说这被标记了Omega啊,跟没被标记的就是不一样,又软又水儿又带劲儿,等会儿你要是哭着求我,你说我是给你,还是不给你呢?”

他说完,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似乎想要在他身上找到恐惧、害怕等等情绪,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对方瑟瑟发抖的跟他求饶。

对方身体微微颤动了几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继而僵在了脸上。

对方发出了几声闷笑。

“你把声音搞得跟破锣似的,以为我就听不出来了?真有这胆子的,你别先露怯啊。”周巡笑着喘了口气“你放心,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有种的可千万别让我从这儿出去,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知道自己的下场。”

“周巡你……”

“嘿,走音儿了啊,注意声音注意声音”周巡说“做好你神秘人的本分,不然我还没动手,你们老大先得收拾了你。”

那人停顿了一下,继而往前疾走了几步,扯掉头套,抓着周巡的头发把他拎起来“你别这么嚣张!”

“很嚣张吗?”周巡抬起头来,周围忽然亮起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睛,他脸上露出带着戾气的笑,忽然用前额撞在对方脑门上,对方被他撞得往后几步。

“大概有点儿吧。”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自言自语般地说。

四周所有的人都带着帽子和黑色口罩,自从见过关宏宇这套装扮以后,周巡就对这种装束深恶痛绝,那声音嘶哑的人被他撞得往后趔趄了几步,他背后的一个人走上来,用枪托向周巡的头部击打下来,周巡侧头避过,忽然从后背伸过手来,捏住那人的手腕关节,那人吃痛用不上力,枪从手中滑落,周巡伸手接过,一脚将他踹出去。

声音嘶哑的那人看周巡用枪口对着他,周巡脸上和手上都淌着血,尤其是手上有很大一道伤口,似乎是刚才用地上的金属边缘磨断绳索时留下的割痕,但那张清瘦的脸上却露出毫不在意的冷酷神情,他稳稳端着枪,抬起下巴,略带倨傲地说:“现在是你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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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宏峰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外面的脚步上,冷不防背后扑上来一个人,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将他往后用力勒,关宏峰一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用尽全力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在操作板上飞快用指尖按下几个按键。

巨大的铲头再次缓缓抬起,以摧枯拉朽的力道直接平推了过来。

操作室的门顿时撞飞了出去,攻击他的那个人也大吃一惊,不得不放开关宏峰,往旁边跑开躲避,关宏峰被放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巨大金属边缘已经到了眼前,他立刻平躺在地上,铲子的下沿从他外套边缘刮过去,刮掉他两颗扣子。

那袭击他的人却不像他躲避得这么及时,被铲头边缘平推出去,飞出十几米,跌在地上不动了。

关宏峰爬起来,他此刻不再被人勒着,但呼吸依然不畅,他抬起头去,看到因为起重机开始作业,开始缓缓闭合的遮光板,以及周围越来越暗的光线。

关宏峰的口罩和帽子都在刚才的撕打中被蹭掉了,但他此刻完全注意不到这些,无尽的黑暗扑面而来,他心跳得飞快,涌动的血液几乎要喷薄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心里住着暗夜的幻影,那些在骨与肉中伸展开愧疚与憎怖的枝蔓,扎根在心脏的血管里,他觉得不知何时也许那里就会结出恶魔的果实。

鬓角都是汗,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但耳边那靠近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了,关宏峰有点颤抖的从兜里摸出枪来,隔着一道水泥管子,他看到对方露出的半截袖口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觉得自己被黑暗中的怪物掐住了脖子,他想要逃避,想要挣扎,想要歇斯底里的呼喊。

此时乌云遮挡住阳光,天地一时恍惚。

你在凝视黑暗的时候,黑暗是否也在凝视着你。

若想要与恶魔搏斗,最后是否也会化作恶魔。

 

关宏峰神志不清中骤然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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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重机狠狠砸在地面的巨大声响传来,周巡都觉得地面剧烈震动,不由得抬头望过去,而刚才被他用枪指着的那人趁他分神的这一瞬间闪身躲到了旁边。

周巡毫不犹豫地开枪,然后从错落的水泥管子边上边找遮蔽边退走。

刚才被他抢走了枪的人问那声音嘶哑的人:“追吗?”

对方摇了摇头,眼睛里透出狠辣的光:“等着看戏。”

 

周巡顺着那声音过去,绕到了操作室后面,他听到里面似乎有些许响动,似乎有人在厮打,便打开手枪保险,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接着又有人启动了起重机,似乎其中一个人被撞飞出去。

这时光线已经很暗了,他举起枪,从水泥管子外侧略微探身去看。

四周忽然陷入永夜凝固般的黑暗。

耳边炸开清晰的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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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接着起重机停止运作,遮光板再度打开,些微阳光照进来。

关宏峰眯了下眼睛,他挣扎着爬起来,却正好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微曲的卷发和熟悉的半张面孔。

一瞬间天昏地暗,轮回颠倒,所有噩梦都醒来,全世界都是恶魔在大笑。

他的枪掉在地上。

 

地上那人却忽然睁开眼睛,他利落的翻身坐起,用枪对准了关宏峰。

“关宏宇,你果然跟他们……喂……你……”周巡刚才分毫之差的躲过子弹,此刻也有点心有余悸,正要说点什么,却看到对方的神情十分异样。

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喜悦的神情,枪掉在地上,手抖得不行,连眼眶都是红的,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哎哟喂关宏宇,你可是灭门案的嫌疑人啊,开个枪吓成这样至于吗?”周巡摇头吐槽了一句。

“我……你……我……”关宏峰语调异样,片刻才恢复“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是被陷害的。”

“那你跟我回警局说个够。”周巡挑了挑眉。

周巡看到对方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又抬起头来说“我……”

周巡忽然打断他“躲开!”,关宏峰看到周巡一扬手腕开了枪,电光火石之间居然没想到躲,还是呆呆地站着。

血溅在他身上,关宏峰身后那个准备袭击他的人惨叫着滚在地上。

“让你躲开怎么不躲啊,傻了啊你!”周巡皱眉说,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有点奇怪地说“你真是……关宏宇吗?”

关宏峰顿时清醒过来,用极快的速度俯下身去捡起枪,对着周巡“你、你别过来。”

周巡切的笑了一声“干嘛啊,你这神情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关宏峰喘了两口气,他这时似乎刚刚将自己丢了的魂魄找回来,眼神也渐渐变得镇定下来:“我说过,我会自己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的。”

“这可不好办了,要不就手上见真章吧。”周巡颇有流氓气质的一挑眉。

关宏峰又不是关宏宇,这种提议自然不可能答应,关宏峰脑子里想着脱身的办法,忽然看到遮光板上反光一闪。

他想也没想,直接就扑向周巡,将他按在地上,避开居高临下的射击过来的一梭子子弹。

周巡开枪还击,边拖着关宏峰往后避退,打了几枪,啧了一声摇摇头说:“这些人太不专业了,这什么破枪,膛线一点准头都没有。”

然后又问关宏峰:“你扑过来救我干嘛?怕担责任说这事儿跟你有关?我说,作为一个通缉犯,你是不是胆子也太小了点儿。”

 

关宏峰心跳得厉害,恨恨说:“你怎么那么多话。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吧。”

周巡摊了摊手,两个人现在躲在水泥柱子背后,对方不知下了多大的本钱,连机关枪都搬来了,水泥被打得噗噗往下掉,这么下去迟早被打成筛子。

他侧头倾听了一会儿,对关宏峰说:“好像是一匣子十一发子弹。”

关宏峰点了点头。

周巡对他挤挤眼睛说:“诶,你跟我换换枪呗?”

关宏峰握紧了自己的枪抱在怀里。

周巡“哎呀”了一声说“这可是我的枪,看你这小气劲儿,跟你哥一模一样。”

他对关宏峰笑笑“那我六你十,别打偏了啊这位全国首屈一指的通缉犯先生。”

关宏峰忽然一滞,他想起以前周巡也这么开玩笑的叫自己“全国首屈一指的神探先生。”

他怀疑了吗……关宏峰不由微微失神。

他此刻竟然有些无措,这一刻关宏峰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他知道,还是不想要他知道。

周巡却已经开始低声数数了“一,二……”

关宏峰才反应过来他前面那句“我六你十”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阻止,却听到周巡已经轻声数到“五。”

他一把没抓住,周巡已经闪身从水泥柱子后面翻了出去,边开枪还击吸引着对方的火力,边继续轻声数数。

“六”

子弹翻飞,关宏峰精神极度紧绷,身体越紧张的时候,他脑子反而越冷静,关宏峰垂着眼睛,握紧手里的枪,默默数着子弹的数目。

弹头在周巡身边划出浅灰色的轨迹,仿佛风声在耳边刮过,一瞬如一生般漫长。

“九”。

子弹擦破周巡左侧的脖颈,他用手按住,不动声色的继续数着:“十”。

关宏峰从水泥柱后面转出来。

第十一发子弹打完,果然传来换弹匣的声音,周巡按着脖子,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但他神色却很安静。

他看着关宏峰端起枪,那姿势标准得令人熟悉,那人极度认真的时候,眼睛里有种金属融化般的光芒,像流动的火山熔岩,令人觉得灵魂都仿佛被灼烧。

他自己大概感觉不到,周巡却觉得,那一瞬间,就算是再黑暗的地狱,也能够被照亮吧。

枪响过后,传来人摔倒滚落的声音。

关宏峰看了眼周巡,皱了皱眉:“先走吧,出去再说,再来一波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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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船厂工地里撤出去,并没有再遇到拦截,大约是因为时间耽搁太多,警方支援也快到了,这些人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走到外面,已经是快黄昏的时候,暗金色的阳光正照着海港的岸边。

周巡坐在海边的石头上,撕了半边的衣服擦裹伤口,关宏峰见他草草处理了下脖子和手上的伤痕,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抽烟,摇了摇头,走过来重新给他包扎。

周巡咳嗽了两声,抬起眼睛来看他:“天快黑了,你还不走。”

关宏峰在他胳膊上打了个结,深深看了他一眼。

周巡扬起眉毛,认真地说:“枪得还给我啊,不然全津港的警察都得追着你跑。”

关宏峰看着他,对方的狭长的睫毛被落日的光线沁成玫瑰般的颜色,密密地笼着眼睛里的薄光,流泻的余晖在里面轻轻跳跃,犹如珊瑚色的海洋。

他站在周巡面前,忽然俯下身去吻他,对方抖动了一下睫毛,却没有拒绝。

尽管身体上做过很多次,这个亲吻却仿佛并没有一点情欲,轻得好像碎裂的羽毛。

夕阳照着海滩,风卷起海浪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谁的鲜血顺着衣角一滴滴的滚落在地面上。

关宏峰站直了,看了对方片刻,什么都没有说,缓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巡垂着眼睛,似乎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继而转过头望向海岸上那渐渐落下的红日。

在日光最后坠落之前,关宏峰转过头去,看到如血的残阳中,那人坐在那里的背影,对方赤裸着肩膀和胳膊,皮肤被映成绯红的颜色,微微卷曲的发梢在夕阳的光线中仿佛凝固的琥珀。

若再等一刻,你是否会回头看我。

但他没有办法再等,因为黑夜的暗影已经疯狂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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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车,感觉自己失去了人生的理想和坚持。

以及昨晚写完周sir跳楼今早起来仿佛肋骨断裂般的胸口疼,果然是被祥瑞了吗

【噫】

好了任务完成出门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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